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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平沸然挺起胸膛,哪知梅吟雪轻狂带笑的面容,在霎眼之间,突又变得十分庄肃起来。
她面上神情的变幻,永远是这么倏忽而突然,使人的确难以捉摸到她的心事。
“但是”她庄肃而沉重地接着道:“在那些沉闷的晚上,在那间黑暗的房子里,我却从‘不死神龙’的口,知道了许多有关叶秋白的事……”语声渐缓,她突又长叹声,道:“你想想看,叶秋白若不是脾气太过古怪,她早就该嫁给‘不死神龙’了,个是当世武林的‘第勇士’,个是才艺超人的‘双侠女’,联剑并肩,啸傲江湖……这原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生活。但是,他们都没有这样做,只是寂寞的度过生……寂寞……寂寞……”
她突地垂下头去,如云的秀发像夜幕样地垂落了下来,垂落在她面前,掩住了她的面容,也掩住了她的心事!
南宫平呆呆地愕了半晌,心里竟也忍不住泛起阵难言的惆怅。
“寂寞…寂寞……”在这刹那间,他突然也了解了许多人的寂寞——这在江湖被人称为“冷血”的女子有着寂寞——那在江湖人人称誉为“人凤凰”的叶秋白也有着寂寞,他平生最最敬服的人,武林的代剑豪“不死神龙”,又何尝不在忍受着难堪的寂寞。
人生之路,是崎岖、婉蜒而漫长的,爬得越高的人,寂寞就越重,直到他爬上了巅峰,也许他才会发现巅峰上所有的,除了黄金的声名荣誉,银白的成功滋味外,便只有灰黑的寂寞。
南官平不觉心头寒,他又突然了解到他师傅仁厚的面容上,为什么总是带着那么严峻的神,为什么总是缺少了些欢乐的笑容?……这是当代武林剑豪、天下第勇士心的秘密,他当然不会在他弟子们面前说出来,但是,在那些凄凉的晚上,面对着边的黑暗,面对着个甚至比他还要寂寞、比他还要忍受更多黑暗的女子,他纵然心肠如铁,也难免会将心里的秘密多少泄漏出些……
他视成败,蔑视死亡,更看不起世上的虚名与财富,可是,他却法逃避隐藏在自己心底深处的情感,他也逃不开“丹凤”叶秋白的影子,他有畏的勇气,面对切,他有锋利的长剑,纵横天下,可是……他却斩不断心里的情丝。
这是大仁大勇者心的秘密,这是大智大慧者心的弱点,这也是武林神话般的英雄心的人性,只是,他那闪亮的地位与声名,已闪花了别人的眼睛,使别人看不到这些。
世上,永远没有人会同情他生命的寂寞,会怜悯他爱情上的不幸,因为所有人对他的情感,只有敬仰、羡慕,或是妒忌、怀恨。
这就是英雄的悲哀,只是古往今来,英雄的悲哀是最少会被别人发现的!
南宫平终于忍不住长叹声,他惆怅地环顾四周眼,心房突又忍不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,此时此刻,他竟已置身于片银海,那种清亮的光辉,使得宇宙大地都变成了块透明的水晶,而水晶的梅吟雪,竟已变成了具女神的塑像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梅吟雪缓缓抬起头来,开始继续她方才没有说完的话。
“自从那天以后,我使直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,只可惜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与星、月、苍穹将会有多么长久的别离,不然我定会留恋地对它们多望几眼……”
她平淡冷漠的语声,突然间竟泛滥洪水般的情感:“十年……”她接着道:“不死神龙并没有实现他的诺言,他没有澄清我的冤屈,没有为我复仇,当然……我知道这是什么缘故——”她异常突然地顿住语声,仰视着林梢浮动着的光影,没有再说出个字来。
这突来的沉默,却像是柄千钩铁锤,在南宫平心上重重击了锤。因为他深知,就在她这言的沉默,包含了多少她的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