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页(1/2)
于是他信心恢复,宽然笑,接着下看:“然余憾之,亦有事,可称遗憾……”
南宫平心头冷,立即下看:“十余年前,武林盛传人,劣迹昭彰,余心久已深恨之,适逢其人又伤余友,是以余仗剑而出,将之毙于剑下,然事后余却知此事实乃余友之错,而那平素恶行极多之人,于此事,反是清白辜,是以余……”
下面的字迹,突地为片鸟血所染,再也看不清楚!
南官平方自看到紧要之处,此刻自是急怒交集,但鸟血已干,纵然洗去,字迹亦将模糊不清,他剑眉双轩,双拳紧握丝绢,呆呆地愕了半晌,心突又颤:“难道这片血迹,是自师傅他老人家身上流出的!”
念至此,胸热血倏然上涌,倏然长身而起,只觉满怀悲激,可宣泄,方待仰天长啸声,目光突地瞥见那只鲜血淋漓的死乌尸体!
时之间,他不知是该大笑三声,抑或是该大哭三声,颓然坐回地上,目光凝注死鸟,发出声可奈何的叹息,只得跳过那片血渍,往下接看,乌血的下面,写的是——“是以余将此人交托于汝,望汝好生看待于她……”
南宫平双眉皱,诧声自语:“她……?她……她是谁?”愕了半晌,再往下看:“临行匆匆,余亦不能将此事尽告于汝,然汝日后必有日,能尽知其真相,余往日不能善于待汝,亦是余生平憾,唯望汝日后戒言戒恶,奋发图强,勿负余对汝之期望!”
这寥寥数十字,南宫平反来复去,竟不知看了多久,只觉这淡黄丝绢上的字迹,越看越见模糊,吹在他身上的山风,寒意也越来越重!
“临行匆匆……”他口喃喃自语,“难道……难道师傅他老人家真的死了么?……”
于是,两行热泪,终于夺眶而出。
悲哀,加上怀疑,这滋味的确令他法忍受,“日后必有日,能尽知此事真相……”
但这日,何时方至?“余往日不能善于待汝,亦是余生平憾……”他伸手拭面上泪痕,仰天呼道:“师傅,你老人家直对我是极好的,我也直感激你老人家,你老人家难道不知道么?”
他茫然地用自己的手掌,在浅浅的草地上掘了个浅浅的土坑!
然后,便将那只死鸟,仔细地埋葬在这浅浅的土坑里。
他纤长而苍自的手掌,都已沾满了褐黄的泥土,上坑拍平,声叹息,他任凭泥土留在手掌上,口却又不禁喃哺自语:“我与你终是有缘,是么?否则世界如此之大,你怎会偏偏落入我的手掌里?这土坑虽浅,但已可为你聊蔽风雨……”
声沉重的叹息,他倏然顿住语声,因为他心突地想起了那被他剑刺死的道人,那具碧的尸身,今后岂非将长久暴露于底的绝壑,永恒的风露下,于是他以纤长的手掌,划开面前那片青青的山草,正如他冀望以他形的利剑,划开他心的积郁。
青草虽分,积郁仍在,他黯然阖上眼帘,冀求这份黑暗的宁静,能使他心杂乱的思潮澄清,于是层沉重的疲倦,便也随着眼帘的落下,而布满到他全身,为着今晨的决战,“止郊山庄”的门人弟子,昨宵已彻夜未眠,何况南宫平刚才与那高髻道人番苦斗,更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真力!
生理的疲倦,使得他心理的紧张渐渐松弛,也使得他身心种恬适的虚境界,也不知过了多久……
西山日薄,晚霞满林,黄昏渐至,树林突地发出“咯”地声轻响,那平凡而神秘的紫檀棺木,棺盖竟缓缓向上掀了开来——宁静的山林,这声响虽然轻微,却已足够震动了南宫平的心弦,他霍然张开眼睛,正巧看到这幅骇人的景象——人的棺木,竟有双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,缓缓将棺盖托开!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