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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到阿姨擦过的地面上也开始掉下滴滴的泪水,阿姨哭了。
我很想知道,这算什么呢。
这是我们家子的悲剧呢,还是于池子家子的?
到底是谁的错?
我没有答案,唯有用力地抹掉那些泪水。像是要抹掉我心里所有不甘的回忆。
那天收拾妥帖以后,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。爸爸直躺在沙发上熟睡。看上去,他好像有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。
我想起了很多往事。五年级暑假,我妈病最重的时候,我每天都泡在吧。他踢开吧的门,走到我身边,把我的凳子把抽掉,我个趔趄坐在地上,哇哇大哭。他说:“你还知道哭啊?你不要你妈了,你妈还要你呢!”
还有初的个晚上。他也是喝了酒,很晚了才回家,满身酒气的他悄悄打开我的房门,我其实没有睡着,只是不想这么晚了还和他说话。他看我动不动,先是帮我把空调被掖了掖,继而用胡子在我的脸上扎了扎,嘟囔了句:“臭小子,长这么大了。”就带上门,走出去了。
还有初三那年,我被天录取,他非要大摆谢师宴。请了以前的好多战友,说是为我庆祝。连董佳蕾都来跟我碰杯,说恭喜。我却怪他虚荣心qiáng:“又不是考上大学,这么大阵仗!”那天他也喝醉了,和他的战友们起唱了首歌送给我。
那首歌是《懂你》。
“多想告诉你,其实在我心里直都懂你……”他唱破了嗓子,却从未那么开心,笑得整个脸都涨红了。
这样个父亲,我到底该是恨,还是爱?
孙阿姨去洗澡了,我刚站起身准备去睡觉,就看见于池子的房门缓缓打开来,原来她还没睡。
她站在门边,用眼神在跟我说话,我知道她在说:“你过来。”
我过去了。她手上拿着两个创口贴,撕开了包装。
我稍微低下点头,好让她够得到伤口。
其实我很想告诉她,擦了猪油膏就不用再贴创口贴了。但我还是决定不说,任由那两个创口贴在我的额头上打了个很大的“叉”。
于池子用手指点在那个“叉”上面,停了好几秒,这才说了句话:“段柏,我恨你。”
说完后,她就又走到房间里,把她自己锁了起来。
13)
第二天,我醒来的时候,都已经是午。
于池子回学校去了,爸爸坐在沙发上,这夜,他至少老了五岁。
孙阿姨做了午饭,但我们都吃得很少。
直到我们离开,走到孙阿姨家楼下,我才忍不住问我爸:“她要把房子卖了,你不会不知道吧”
他说:“你别怪她,也不是她的错。都是我不好。”
“事到如今你还这么你把握妈给我的房子给了她不说,还让她把你和我赶走!你这样做对我公平吗对我死去的妈公平吗”
他喃喃地说:“柏,真的是爸爸不好,爸爸投资失败,欠了很多很多的钱,路可走了。”
我在午后的阳光注视着他,我的父亲,他已经两鬓斑白,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松弛。我们隔着如此遥远而陌生的距离。多少次试图走近,却也功而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