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腿坐在剑痕旁边。他没有再多说句话,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挑战,放心地闭目打坐。

  因为有陈伯衍在。

  陈伯衍持剑站在他身侧,垂眸看着飘落在他头顶的片落叶,神识缓缓张开,将孟七七小心翼翼地包裹在内。

  临阵磨枪,不快也光。

  时间分秒过去,孟七七却不由慢慢蹙眉。难道这道剑痕所有的剑意、所有属于周自横的情感,都已经被经年的雨水冲刷干净了么?

  不应该啊,不过才十年而已,那可是周自横饱含感情的剑,不可能被天地冲刷得那般干净。

  他定是忽略了什么。

  周自横曾告诉他,个好的剑修,即便手上拿的是柄粗制滥造的钝剑,他使出来的剑招也定是有灵性的。

  因为剑情,人有情,剑随心动,其意长存。

  所以,他定忽略了什么,亦或是……这剑意被什么掩盖了?

  孟七七慢慢、慢慢将神识探出,他能感觉到陈伯衍在周围为他布下的防御,但那层防御对他来说形同虚设。

  陈伯衍对他是不设防的,他的神识轻而易举地穿过陈伯衍的神识屏障,扩散开来,直至笼罩整个玉林台,而后从半空眺望整个剑痕。

  这种感觉十分玄妙,与陈伯衍神识的交融让他感觉自己并非孤独人,以往每次神识脱离肉体后遭受世间之风吹拂时的不安感也荡然存。

  他比清晰地看见了那道长长的如疤痕般的剑痕,被割裂的玉台,脱去了红漆、瓦fèng里蓄满落叶的高阁。

  如果是十年前呢,眼前的切又会是什么光景?

  盈盈春日里,在科举高的学子们在此推杯换盏、吟咏诗歌,尽情地挥霍着年少时的风流。这里有他们,有天命所归的帝王,有名震天下的侠士,英豪荟萃,盛世可期。

  可谓——春风度玉林台,风流尽此笑谈。

  是什么让这切成为泡影?是什么斩碎了这切?

  是周自横的剑吗?

  不,不是。

  如果他是周自横,他眼睁睁地看着这美好的切被阴云覆盖,定心痛至极。友人的野心愈发庞大,利益与权势腐蚀了他们之间纯粹的感情,他在醉与醒之间徘徊,反复寻找,却再也法找到那颗最初的本心。

  于是他拔剑,欲将头顶的阴云斩去。

  周自横曾说,人这生,便是在不断地挥剑。人的牵挂太多了,欲念太多了,像丛生的藤蔓将自身包裹,愈长大,藤蔓愈厚重,直至再也法窥探初心。

  初心还活着么?

  它生死未卜。

  人说长大、成长,世故、圆滑,周自横却对孟七七说——你若有天也变成那般趣的灵魂,自裁吧,莫丢我周自横的脸。

  孟七七看着他次又次挥剑,斩去满身的藤蔓。有些藤蔓上长着尖刺,他便只好连着血肉起斩去,轻装前行。

  他说,纵使往前翻百年,往后翻百年,我周自横仍是那个周自横。天地法使我改变,大道法使我改变,我即时我,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转变。

  可是如今,是什么掩盖了他这股往前的剑意?

  孟七七蹙眉思索着,神识渐渐往那道剑痕沉淀,屏蔽了外间切纷扰。

  陈伯衍凝神注意着他的情形,不敢有片刻分神。渐渐地,四周忽然起风了,风卷起地上的落叶,慢慢地绕着玉林台打着旋儿,树叶开始哗哗地响,似乐师轻轻拨动琴弦。